坐在济南护城河游船上赏泉、赏景、赏老城，几乎成为每位来济南的游客必须打卡的项目之一。近年来，清澈如镜的护城河水更是频频“出圈”。而这“一池清水”背后，有着这样一群河道“美容师”，日复一日地穿梭在护城河上，守护着济南的碧水清波。
每天打捞上千斤落叶杂物
8月9日7点半，开完晨会后，天下第一泉风景区环城公园园区水域科班长杨杰套上救生衣，拿上一支长柄网兜，登上保洁船，开始了当天的第一趟水面清理工作。
济南护城河，是国内唯一全部由泉水汇流而成的河流。全长6.9公里的河道，就是杨杰和同事们日常需要维护清理的“主阵地”。
“往右一点，前面有个塑料包装。”杨杰一边用三米多长的网兜捞着水面上漂浮的树叶，一边指挥着开船的同事向岸边靠近一些。
通常，一艘保洁船会配备两名水面“美容师”，一人操控船只，另一人则负责手持长柄网兜对水面上的杂物进行打捞。还有一些清理员则主要负责打捞黑虎泉、玛瑙泉等泉池内的垃圾。
“很多时候你刚打捞完，后面立马又有树叶落下来了。”微风吹过，河岸两旁柳叶纷纷飘落，不少游客举起手机捕捉这一浪漫场景。可是，对于河道清理员来说，这些落到水面的树叶会成为影响水域清澈度的源头，必须尽快处理掉。
为了提高清洁效率，水域科去年起在河岸旁增设了21处浮球拦网，落叶和其他垃圾会随着水流漂入拦网区域内，“清理船开过去一次性就能打捞上不少的落叶，比之前提高了不少效率。”
捞起一网的落叶，稍加控水，抬起长杆后将网筐内的落叶堆放在船头......一连串的动作，杨杰做起来毫不费力。可亲自上手感受一下就会发现，浸了水的落叶重量大增，看起来不多的树叶想要抬出水面却非常困难，使用蛮力还会将竹竿折断。“虽然打捞落叶和垃圾看上去既简单又枯燥，其实不仅需要技巧，还是个体力活。”
从环城公园保洁船码头向东出发，刚走到白石桥，仅路过了两三处浮球拦网，船头被打捞上来的落叶已经堆起了一座“小山”。
“8月份落叶还不算多。”杨杰说，依靠人工进行清理的保洁船，现在一天可以打捞四五十袋的落叶和垃圾，每一袋二三十斤左右，“到了落叶季，一条船一天打捞个2000斤不在话下。”
“水上漂”并不轻松
“不少人认为，在水边工作应该很清凉，其实不然。”杨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。临近上午11点，气温开始不断攀升。烈日下，水面蒸腾着热气，太阳光通过波光粼粼的水面，悉数反射在杨杰的身上。“其实，水上比岸上的体感温度更高。”杨杰说，夏天上船工作，工作服湿透是“家常便饭”。
在杨杰被汗水打湿的蓝色衬衣外，是一个像背心一样的救生衣。“以前那种橙色的救生衣，里面都是泡沫塑料，夏天穿起来特别热。”今年，水域科为河道清理员们统一更换了救生衣，后背基本可以露出来，既减少了闷热感，遇水又能在肩膀处迅速膨胀，保护落水人员。
“天气对我们的工作影响不大，只要不是暴雨，就可以正常在水面进行作业。”保洁船来来往往，不少清理员戴着防晒帽、冰袖、墨镜，脖子上挂着随时拿来擦汗的毛巾，有些还用防晒口罩将脸也遮住，减轻水面反射太阳光所带来的灼烧感。
“再怎么消暑防晒，每日在‘水上漂’，也免不了被晒得黝黑。”杨杰指了指周围的同事，“你看干我们这行的，没有皮肤特别白的。”
“兼职”给游客打捞手机、充电宝
“我们这工作，春节那几天反而比较清闲。”按杨杰的话说，一年四季春夏秋冬，每个季节河道清理都各有难题。
正值夏季，阳光照射充足水下氧气足，水草长势猛，需要经常对其进行修剪。汛期期间，清理员们还要把握好降雨后开闸放水清理河道的好时机。清理员们会将一根被称作“狼牙棒”的铁制长杆绑在保洁船的一侧，利用长杆上的锯齿将水底的淤泥翻起，随着水流一同排走。
除了夏天，春天落花、秋冬落叶都是河道清理最忙碌的时候，“到了11月，我们几乎是全员出动，所有人一天都待在船上。”杨杰说。
“柳絮的治理我们现在也很有心得了。”今年四月，纷飞的柳絮“如约而至”，岸边柳树成荫的护城河自然成了“重灾区”。为了给游客和市民提供更好的游览环境，杨杰等河道清理员们驾驶着装有高压水枪的保洁船，不断冲洗岸边的柳树，垃圾清理船则跟在后面打捞水面上漂浮的柳絮，“平时，我们用这艘有水枪的船也做做给植物浇水打药的工作。”
近年来，随着护城河游客不断增多，河道清理员们还开拓了物品打捞这项“新业务”。不仅手机、充电宝、自拍杆是“待营救”的常客，“甚至无人机都捞了三四个了。”杨杰说。
“有游客充电宝掉水里去了，自己在那里捞也不安全，哪条船在附近去帮忙捞一下吧。”正聊着，杨杰的对讲机又响了。
河道清理也需“十八般武艺”
今年55岁的杨杰已与护城河相伴30余年。护城河这些年的变化，他再清楚不过了。
2010年，护城河实现全线通航，将大明湖与四大泉群连为一体，解放阁、泉城广场、超然楼等名胜点缀其中，构成了一条泉水游览景观带。
“刚开始的时候，水面清理的效果很差。”最初的时候，水面落叶和垃圾的清理基本仅靠人工进行打捞，“一天来来回回不知道要清理多少遍，但看不出效果，水面还是不干净。”
随着来护城河的游客越来越多，杨杰深感水面卫生的重要性。为了更好地对水域环境进行治理，2021年底他们成立了水域科。“那时候真是天天琢磨，坐在桌子前就开始想能用什么方法把这活干好，一想就是一下午。”杨杰说。
一人一网没效率，河道清理员就用两条船拉起一张网，横在水面上直接捞。可是不久后，大家又发现了弊端。
“济南旅游火了，河道上的游船也越来越多，这样捞会影响游船的通行。”意识到了新问题，杨杰又开始想新办法，不仅在护城河上引入了浮球拦网和自动垃圾收集器，还对保洁船进行了一系列改造。
“这条船是一艘双体船，我们觉得很实用，就开始对它进行设计。”将船舱中间的铁板拆除，安装上铁架、滑轮和绳索，下面安装上垃圾收集网，在水上前进时只需要将网口打开，就能将水面上的垃圾自动“吞入”网中，“根据实际情况，我们还进行了多次升级，现在单人就可以驾驶这艘船进行作业，大大提升了效率。”
除了设备自己设计改进，河道清理员们这些年还锻炼出“十八般武艺”。
“现在我们所在的保洁船码头，也是我们自己修建的。”以前，保洁船只能停靠在护城河的两岸，河道清理员们上下船非常不便。为了解决这一问题，杨杰和同事们在金虎泉附近修建了一个小型码头，方便清理员们停靠保洁船。“就连码头上的缓冲轮胎都是我们亲自去废品站淘来的，然后再自己喷上漆。”为了更好地改造船只和工具，不少河道清理员们都学会了焊接和使用切割机，“你看，连我们这个垃圾收集船上的网子都是几个女同事亲手编制的。”
随着水质越来越清澈，“到济南旅游一定要来坐一次护城河游船”被写进了不少外地游客的计划当中。社交媒体上，网友们也把济南清澈见底的泉水称为“玻璃水”“果冻泉”。
在众多河道清理员的守护与努力下，护城河如今焕然一新，成为济南一张亮丽的名片。
从白石桥向保洁船码头返航，路过白石泉，蹲在岸边玩水的小朋友兴奋地喊着：“快看!有小鱼!”
“说实话，干这个工作还挺自豪的。”站在船头的杨杰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