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 张杰 雷蕴含 何宏杰
“张杰是男生还是女生啊?”还没等我们完全走进屋,就听见宗璞先生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。她今年96岁了,满头银发,坐在轮椅上,脸上带着微笑,迎接记者的到来。得知记者从四川来,她幽默地称,“苏东坡是我的四川好友。他是我最喜欢的古代文人。我父亲也非常喜欢苏东坡。”宗璞先生生长在北京,但籍贯是河南。听说记者来自河南驻马店,她笑着说,“驻马店有我的一个亲戚。我一直有个想法:驻马店这个地名,可以改为‘驻马’,‘店’字可能是跟以前这里经过的骑马、赶大车的人多有关系。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把这个想法传递出去。”
记者采访96岁宗璞(2024年10月,宗璞北京家中)
宗璞先生住在远离北京市区的一处住宅小区,这里幽静安宁。客厅的落地窗视野开阔,窗外有她喜欢的多种花树。她说,春天的时候,花开得非常灿烂。宗璞经常在散文中写花,比如丁香、二月兰、藤萝、玉簪等。它们不富贵、不骄奢、不夺人耳目,但却有一份清白、高雅、坦诚、温馨,一种坚实的生命力。宗璞善于从这些普通的植物生命中,提炼出充盈其间的活泼力量。
出身书香门第,一辈子过着书斋生活的宗璞先生,家里明净质朴。进门右侧是一个书架隔断,书架上摆放着已经泛黄的《鲁迅全集》《莎士比亚全集》等文学经典。
客厅桌子上摆放着冯友兰照片(2024年10月,记者拍于宗璞北京家中)
在冯友兰晚年,宗璞成为父亲生活和事业上的得力助手。从家中陈设的几个小细节可以看出她对父亲的深情。客厅桌子上最显眼位置摆着三张冯友兰先生的照片,更引人注目的是挂在墙上的一幅书法对联:“高山流水诗千首,明月清风酒一船。” 这是冯友兰80多岁时,为砥砺爱女宗璞所手书。字有点歪,宗璞在文章中戏称它为“斜联”。
客厅挂着冯友兰书法对联“高山流水诗千首,明月清风酒一船”(2024年10月,记者拍于宗璞北京家中)
北京深秋傍晚的阳光照进室内,一片平和静谧。典雅、含蓄、淡泊、温暖,这是身处宗璞家中,我最大的感觉。而这些特点也完全符合她的写作风格。文如其人,家风与文风,高度一致了。
从宗璞先生家中出来,我们都感到自己的心被深深被润泽了,犹有一股活水涌流。想起中学时在课本上读到的宗璞散文名篇《紫藤萝瀑布》中的句子。“只见一片辉煌的淡紫色,像一条瀑布,从空中垂下,不见其发端,也不见其终极,只是深深浅浅的紫,仿佛在流动,在欢笑,在不断生长……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,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。我抚摸了一下那小小的紫色的花舱,那里装满生命的酒酿,它张满了帆,在这闪光的花的河流上航行……”
宗璞家中客厅光明洁净(2024年10月,记者拍于宗璞北京家中)
记者回川后致电宗璞先生,对她接受采访表示感谢,并就稿件涉及的一些细节问题向她核实。沟通完稿件相关事宜之后,宗璞先生说,“谢谢你们送我的熊猫玩偶,我很喜欢。现在我就把它放在桌子上看着它,好像它也在看着我似的。”